“老师!老师!我们到古晋城了!”筱梦在长途巴士一到站,身子已不受控制地挤下车,贪婪地吸了吸那里的新鲜空气。
古晋城,曾经是她熟悉的环境,因为,这里曾是她的家。但,事隔五年后重新站在这片土地上,却带着些许陌生的感觉。
“对呀!坐了整整五个小时的巴士,我都累坏了。”林老师伸了伸懒腰,做了些简单的运动,才勉强站起身。她看着筱梦兴致勃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梦梦,看来你的状态不错,明天的面试肯定难不倒你。”
不过,精力旺盛的筱梦没听见林老师的话,早就不知跑上哪儿。
“老师!你看你看!那间屋子好大噢!怎么我都没见过呢?”看着伫立于眼前的宏伟建筑物,筱梦有些傻眼了。
“对呀!古晋城近两年来蓬勃发展,四处建起许多大型购物商场,筱梦你好久没出城了吧?所以才会如此大惊小怪。”林老师失笑了,这小妮子真的很有趣。
“噢!好像真的很久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开始把自己与电影里的村姑连想在一起。
“走吧!时候不早了,我们得赶快去酒店歇息,养好精神以应付明天的面试活动噢!”
“是是是……”明天就要上战场了,筱梦只能暂时收起好奇心。
“老师答应你,只要成功通过面试,进入决赛,我会带你走遍这里所有商场噢!”
“真的吗?唷!老师!你太好了!”
来到古晋城,新鲜的事物太多了,这里车多、人多、交通灯多,就连肯德鸡餐厅也多。在前往酒店路上,眼前所见所闻,足以令她兴奋一整晚。
屈指一算,筱梦才离开古晋城五年,但五年来的变化太大,曾经是她熟悉的地方,如今已变成另一个样。
这里,真的是她曾经住过多年的古晋城吗?
※ ※ ※
全国少年金麦克风大赛砂拉越选拔赛的面试地点,一早就挤满人潮。主办单位准备的场地,根本挤不下前来面试的数百名参赛者,导致大部份人儿只能站在酒店走廊,甚至酒店外苦苦等候。
已等了两个多小时的筱梦站在酒店外的人群中,全身上下一直在冒汗。她把长长的秀发扎成两条辫子,身穿一件橙色的碎花雪纺长裙,配上牛仔马甲和白色面包鞋,看起来端庄又不失可爱。这些都是文嫂精心为她挑选的衣裳,穿着它们来比赛,犹如有文嫂陪伴在侧,才能令她感到安心和充满力量。
可是,现场参赛者不是染着五颜六色的发色,就是到美发院做了造型和上了浓妆,再配搭缝上亮片的潮衣、潮饰或靴子,有者更全身名牌,筱梦站在她们之间,显然有些格格不入。
“老师……”筱梦轻轻拉了拉林老师衣角,小声问:“城市里的人都这样穿的吗?她们脸上怎么都是蜡笔?”
“嘘……”林老师哭笑不得,她竟把别人脸上的彩妆形容成蜡笔。她忍着笑说:“我回去再跟你说噢!这里不方便聊这些……”
不料,她这一番话被身旁一名正在补妆的女孩听见了。她以眼尾瞄了素颜的筱梦一眼,开始露出轻藐表情问:“你是从乡下来的吧?这叫彩妆!女生要上妆才能突显自己最美丽的一面!这也不懂!”她说完即与身边的友人一同大笑。
“对啊!乡下妹!这里的世界不适合你,你还是乖乖打包回乡下走你的独木桥,别碍了我们的星光大道。”
“对呀!哈哈哈……”
少女们故意提高声量来制造骚动,要筱梦难堪。几乎所有好奇的人都把目光投向筱梦。瞬间成为众人焦点的她,一点也没有露出害怕神色,毕竟在大乡里比赛的时候,保持出色表现和水准的她一直是比赛现场的焦点。因此,她面不改色,继续探讨那些女孩们脸上的妆。
“我说姐姐呀!你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眼睛又彩得像熊猫,你妈妈没送你去上美术班吧!”
筱梦的话,竟引来哄堂大笑。女孩没想到筱梦非但没因为她的话而哭着跑开,反而一脸天真的批评她脸上的妆,顿时气得七孔冒烟。
“你这乡下妹!从哪里跑出来撒野的?”
“对呀,烟熏妆也没看过!真是无知!”女孩的朋友也帮腔。
“姐姐,您们好!我特地坐了五个小时巴士,从350公哩外的大乡里小镇来这里参加面试的,请多多指教。”筱梦礼貌的回答那女孩的问题,说完还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她举止引来更多笑声,女孩们气得直跺脚,气呼呼的离开人群。
在旁的林老师一直在强忍着笑,差点就要破功,当场大笑。起先,她以为筱梦会被女孩们刚才那些话给气哭,想不到单纯的她竟对答如流,反过来把她们气走。原来啊!有时候单纯也是一种福气。
目送着少女们离开,筱梦耸了耸肩,也没把刚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毕竟她今天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要顺利通过这个面试活动,成功进入决赛。
“老师,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什么时候才轮到我呢?我好热呢!”
“耐心一点,这比赛很受欢迎,来面试的人近300人,你排在六十多位,可能要多等两小时左右吧!”
“还要两个小时呀!可是老师,我真的好热。”筱梦不时以手掌替自己扇风。林老师转过头去,看见筱梦汗流满面时,可吓了一跳。
长期在山林间玩乐和奔跑的她,身体特别健康,也特别多汗。只要身上稍微多穿一些衣物,就热得汗流浃背。平常她除了上学,其余时间只穿一件背心和短裤,从来没像现在般穿长裙。
更何况,山林间空气流通,而且树木多,温度较低,反观这里,酒店外连一棵树都看不见,只有柏油路和高楼大厦,说不热是假的。
“梦梦!这,这太夸张了吧!”林老师说完忙掏出纸巾为她擦汗,免得待会儿在评审面前出丑,毁了筱梦在评审心目中的美好印象。
怎知,手提袋里的两包纸巾用完了,筱梦的汗水仍不断从皮肤上的毛孔涌出来,急得林老师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梦梦!你站在这里别乱跑,我看下附近有没有毛巾可买,很快就回来!”
“嗯!好的老师,我会乖乖呆在这里,哪里都不去,请你放心。”
“好!你千万别乱跑噢!”林老师一再叮咛,才三步拼成两步的快速离去。
林老师离开没多久,筱梦仿佛听见远处有人唤她名字:“黎筱梦有在吗?黎筱梦!”
筱梦瞪大双眼,心里开始着急,林老师不是说,要多等两小时才到她吗?现下那个人已经在唤她名字了!天!她该怎么办?
“黎筱梦!到你了!”那把声音又再次响起。
“到我了耶!如果现在不进去,等下会不会不让我进去呢?”筱梦越想越急,只得赶紧跑上前去。
“我是黎筱梦。”
“进去吧!”对方的声音已开始不耐烦。
筱梦战战竞竞的,紧跟那位看上约廿余岁的姐姐越过一条很短的走廊,进入一个非常凉快的房间。虽房里开着冷气机,但刚才在酒店外流的汗还没完全擦干和蒸发,令她浏海在汗水的“滋润”下,完全紧贴在额头。
坐在台前的五位评审老师一见几乎被汗水沾去整张脸的筱梦时,忍不住发笑。坐在中间位置的首席评审老师,边笑边开口问:“小妹妹,你很紧张吗?”
“没有啊!叔叔,刚才在外面等了很久,才会热得一直流汗,这里可凉快多了,呵呵……”筱梦一边说话,双手也没闲下来,在忙着擦汗。
“小妹妹,你很有礼貌噢!你来自哪里?”那位评审不由对筱梦留下良好印象,毕竟现在的小孩子,已经没几人懂得有礼地称呼长辈。
“叔叔,我昨天从大乡里小镇乘巴士下来,就特地来参加这比赛的。”筱梦面带笑容,从容回答。
“嗯,蛮远的。你远道而来,打算唱什么歌给我们听呢?”
“《山南山北走一回》。”她礼貌的回答。
“是一首怀念旧曲呢!我很期待你的演出,毕竟之前的参赛者都以流行歌曲参赛。你准备好了吗?可以开始唱了。”评审对筱梦的参赛歌曲甚感兴趣。
“嗯!好的。”
筱梦清了清喉咙,轻轻闭上双眼,让自己回到平时在山林里练唱的意境。眼前的评审,在她眼里成了林里的溪水和石子,因为身在那熟悉和亲切的大自然怀抱里,才能以她最美妙的歌声,把这首歌曲的澎湃气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筱梦的歌曲一结束,台下评审全张大了口,好久都合不起来。在回过神之后,纷纷鼓起掌来,几乎快把手掌拍烂了。
“好!果然是来自山林的声音!”
“对呀!我仿佛看见刘三姐的影子,天!这是来自一位女孩的歌声吗?”
评审们你一言我一语,对筱梦赞不绝口,忘了他们目前的身分是评审……
酒店外,当林老师神色匆忙赶回来时,筱梦正笑吟吟地展示手中的证明书,说明她已成功通过面试,进入决赛。
“噢!天!梦梦!你进决赛了!”
“对呀!老师。”
“等等,刚才你不会在面试中出丑吧?他们有取笑你吗?”林老师突然想起刚才筱梦一脸湿答答的模样,会否吓坏人了?
“不会呀!老师!刚才评审老师都很喜欢我呢!他们都是好人。老师,我很想快快回家,把这好消息告诉文嫂,她一定很开心。”虽然才离家两天,筱梦非常想念身在远方的母亲。
“你不想去商场了吗?”想起昨晚的承诺,林老师不想失信予她。
“对哦!商场……”筱梦心里开始挣扎,她好想四处游玩,细细回味这有她童年回忆的地方,但又不想让母亲等太久。
林老师见她左右为难,忙笑着说:“筱梦,文嫂那天跟我说,你难得下城,如果想玩的话,大可放心去玩。在我们出发前,她还跟我说,让你先玩个两天,再乘搭后天最早的一班巴士回去。”
“真的吗?”有了文嫂的“恩准”,她心里开始蠢蠢欲动。原本就爱玩的她,怎经得起城市种种新鲜玩意的诱惑呢?不出五分钟,已举起白旗投降。
古晋城除了购物广场,还有许多动物看,还有游乐场、海边和纪念馆等,她拉着林老师,玩足了两天,才依依不舍地踏上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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