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下了长途巴士,筱梦一颗心仍“怦怦怦”跳个不停,尽管比赛已过了三天,但她始终未能克制那颗雀跃的心,脑子里不断浮现文嫂得知她进入决赛后的反应。
“梦梦!你真的可以一个人留在这,等文嫂来接你吗?要不我顺道送你回家好了。”林老师临走前,有些不放心。
“没关系的老师,已经麻烦了你这么多天,我也不好意思再耽搁你时间呢!况且,文嫂答应我说,回来时,她一定会亲自来车站接我。”
“好的,那你小心点,我先走啰!再见!”
“老师再见。”
筱梦目送林老师离开之后,等了大约十五分钟,心里开始觉得奇怪,怎么文嫂还没来接她?
“文嫂从来不会迟到的。”她找了一个最靠近车站入口的长凳坐下,忍不住喃喃自语。
“文嫂该不会一早知道我成功进决赛,跑去多买一只金丝鼠给我吧……”想着想着,她竟然打起哈欠,开始想睡了。
“梦梦!梦梦!”
就在她准备与周公下第一盘棋的时候,突然远处有个声音在唤着她,由远至近,语气好像很慌张。
“文嫂?”她张开惺忪的眼睛,抬头一看,站在眼前的竟是气喘如牛的邻家张嫂,她开始皱起眉儿,等的人不来,怎么来了个扰人美梦的邻居?
“张嫂,真巧呀!”
“梦梦,梦梦……”张嫂二话不说地,只顾抱着筱梦哭。
原本满脑子睡虫的筱梦,瞬间清醒过来,立刻推开张嫂,疑惑地看着梨花带泪的她。
“张嫂……”她战战兢兢地开口:“我,我的文嫂呢?她,她在,在哪儿?”
“梦梦……你文嫂,你文嫂她,她……”张嫂一直在拭泪,但这动作起不了多大作用,不下一秒,她脸上又是满满的泪水。
“文嫂怎么了?!”筱梦失去了耐性,声音几近咆哮。
“哇!哇……”张嫂说不下去,哭得更大声。
“她怎么了?!”
“文嫂她,她死了呀!呜……”
※ ※ ※
“文嫂,这是我成功进入决赛的证明书,我成功了。” 筱梦轻轻地把证明书摆在文嫂墓碑前,继续道:“文嫂你也真是的,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呢?你还没看见我踏上大舞台唱歌呢!”她的声音,平静得出奇。
“文嫂……”一直提醒自己要坚强、不能哭的筱梦,在看见文嫂墓碑上的相片时,眼泪开始在眼眶打滚:“你真坏!总是跟我玩躲猫猫,现在还躲到这么远的地方,你要我怎么样把你找出来呢?”
泪,开始往下滑的时候,筱梦赶紧把它擦干,不让它沾湿自己脸颊,因为,她不希望文嫂看见自己的软弱。
“文嫂,你有帮我喂阿美和阿欣吗?因为你一直提醒我说,别饿坏它们的。”
已在旁哭得唏哩哗啦的张嫂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上前来拍打筱梦的小头,嚷着:“你要哭就哭,干嘛在那边装坚强,说些莫名妙的话,你以为自己的心是铁做的吗?”
“文嫂!你还欠我一只金丝鼠呢!”筱梦喊完立刻“哇”一声,抱着张嫂的大腿嚎啕大哭,张嫂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一开始她还以为筱梦被母亲的死讯吓傻了。
“文嫂她一直以来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会突然死了呢?呜呜……你答应我的事,都办不到!你那天才说会努力撑着,不那么快走,可是才几天的时间呢!你就走了!你骗人!”她边说边捶着张嫂的脚板,把她当成了文嫂。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去比赛了!至少你出事时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结果,结果,你却是一个人的……呜呜……我好讨厌我自己!都是我不好,害你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呜呜……现在文嫂都没了,我唱歌还有什么意义呢?”
“筱梦,你别这样子,文嫂也不希望看见你难过。她临走前托我告诉你,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撑着,别放弃比赛,因为冲出小镇,是她和你共有的梦想。”
“文嫂……”
“梦梦,你一定要振作!”说完,两人一起抱头痛哭,哭了好久好久……
“那天她在家做糕点时晕倒了,我和先生赶快把她送院急救,怎知医生诊断她患了末期肝癌,折腾了三天,走了。”心情开始平抚的张嫂坐在筱梦身旁,把肩膀借给筱梦,让她彻底渲泄心中悲愤。
“你文嫂走的时候没有很痛苦,一脸祥和,只是,她不肯让我们知道你的下落,不让我们把你找回来,她说不想影响你比赛……”张嫂说到这,想起文嫂的伟大情操,又忍不住低泣,筱梦更泣不成声。
伴随着虫鸣声的微风,轻轻地拂过筱梦的脸蛋,却怎么也吹不干她脸上的泪水。筱梦把对母亲的思念化为泪水,一直到哭累才回家。
※ ※ ※
文嫂病逝后一星期,张嫂好不容易托人找到文嫂的前夫,也就是筱梦的父亲黎俊伟。原来,他一直留在古晋城。
在文嫂离开之后,无依无靠的筱梦唯一能投靠的,只有自己的亲生父亲了。
在准备启程到古晋城的前个晚上,躺在地板上的筱梦怎么也睡不着,她翻来覆去的,整个房间弥漫着淡淡的哀伤,就快离开了小木屋了,有点舍不得。
她侧过身去,看着文嫂的床位,心里百感交集。五年了,她和文嫂同床共枕近两千个日子,有过无数的欢笑和欢乐,如果这些快乐的记忆可以一并带走,该有多好?
要搬去古晋城住呢!她心里有点紧张。毕竟自己与父亲分开了这么久,见面时该跟他说些什么话?怎么打招呼?
“唉……现在担心这些也是多余的,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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