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7日 星期六

《筱夢》第七章


    晚饭时间到了,宁愿让肚子打鼓的筱梦还气在头上,说什么也不肯到楼下用餐,也不肯见任何人。明姨只好让家里年仅十二岁的小帮佣明子把饭菜端入筱梦房里。
    “叩、叩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筱梦懒得理,一心只想睡觉,睡着了什么都不用想。
    良久,明子清脆的声音开始在门外响起。
    “小主人!请您开门好吗?我手上的饭菜好重噢!就快拿不住了!
    是少女的声音呢!筱梦抬起头来,开始对外边的声音有了反应。在房里闷了好久,如果有个伴可以玩玩,倒也是一件美事呢!她心里是这么想的。
斋想倒不如赶快行动,她忙跑到门前,轻轻地打开房门,已等得发慌的明子见房门开了个小缝,就迫不及待冲了进来,把端在手上的美食放在书桌上,然后不停地摆动双手,惊呼着:好烫好烫!
    筱梦被明子的举止吓了一跳,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她。被注视的明子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忙着鞠躬和道歉。
    “对不起噢!小主人,因为刚才实在太重了,所以我才,我才……
    好一阵子,筱梦才搞清楚状况,心里很是歉疚。
    “不好意思,让你受苦了,该由我道歉的。
小主人!你千万别这么说,我,我……明子一紧张起来,说话也结巴起来,这可把筱梦给逗笑了。明子抓了抓头,也跟着笑了,两个小妮子就在笑声中, 成了朋友……
    “哗!这虾球好好吃!炸鸡也是!还有这些叫什么名堂的东西,都好好吃!太幸福了!筱梦很快就被明子送来的佳肴给收买了。
    “对呀!很好吃!我也觉得好幸福呢!
    筱梦和明子一起坐在床上用餐,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好不热闹。
    由于家境清寒,父亲有病,明子很早就辍学,跟着母亲一起到这大宅当帮佣,做一些简单的家务,没想到,如今却成为筱梦在古晋城的第一位朋友。
向来对朋友有情有义的筱梦,当然不会让明子光看着她吃饭,说什么也要明子跟她一块儿吃。可能宅里都是成人,明子也好久没有机会结交跟自己年龄相近的朋友,所以两人很快熟络起来,成为好朋友。
    小主人,你真是伟叔的女儿噢?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他刚才对我很凶呢!以前我阿爸对我很好,很温柔体贴的。谈到父亲,她又忍不住叹气。
    “不会啊!平时伟叔和萍姨都对我很好的,常给我钱和买好吃的东西给我。
    “我刚才想过了呢!要不是我下个月要参加比赛,我一定会在今晚偷偷溜出去,回去我阿妈的乡下。
    “比赛?小主人,你参加什么比赛呀?
    “唉……说到比赛的事,又情不自禁想起文嫂,要不是这个比赛,可能文嫂就不会离开她。她将她和文嫂的事,以及到古晋城参加比赛和文嫂病逝的过程一一道出,明子听着听着,也开始同情筱梦的遭遇。
    “再过一些时候,我就要到那个什么什么莉的酒店参加半天的集训营,如果缺席,就同等于弃权。起先我打算放弃比赛,但是,阿妈她牺牲了这么多,又一直鼓励我凡事别放弃,一定要坚持到底。更重要的是,她也希望我在比赛中拿到冠军。
    “什么酒店呀?
    “噢!我有抄下地址的,你看!
    “噢……美莉酒店,一般的酒店都集中在市中心。但是,那地方很远,好像要坐车才能到。
    “你真的知道怎么去吗?太好了,明子,认识你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找不着呢!远一点没关系,只要可以找到就行了,你别替我担心。
    “只是大概知道吧!小主人,原来你这么爱唱歌,你的故事和你的坚持,令我好感动。
    说到这,房里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两个小妮子你看我,我看你的,都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明,明,明子……这房间好像有声音。
    “对,对呀!我,我好像也听到。
    “以前这里都没人住过吗?人家说,被空置的房间,很容易有,有……筱梦凑到她身边,尽量把说话声音压低,但那怪声越来越明显。他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衣柜旁的大袋子,发现声音竟从里头传出来的。
    “呀……是小美和小欣!筱梦突如其来的声音,差点没把明子给吓晕了。
筱梦喊完忙奔上前去,快手快脚打开其中一个袋子,掏出快被闷死的小美和小欣。筱梦因担心父亲反对她带小动物随行,分别把小美和小欣装进一个小笼子,再以衣物遮盖。庆幸它们一路都没发出声音,才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由于被关了太久,小美和小欣已经受不了,开始乱动,试图找寻出口。筱梦一打开笼子,重获自由的小美和小欣立刻在房里乱闯乱跳,借此舒舒筋骨。
    “唷!小主人!那是什么?!在城市里长大的明子没见过野猫,觉得它样子很恐怖。
    “它们都是我的朋友呢!你别怕,它们不会咬人的,会跟你玩噢!
    “不了,我好怕!我先把盘碗拿出去洗了。明子忙找了个藉口飞奔出去。讵料,小美和小欣见房门打开了,也纷纷跑出去。
    “小美小欣!你们别出去呀!
    “啊!救命呀……明子以为小美要追着她来咬,吓得她忙抛开手上的盘碗逃走,那些陶制的器皿顿时碎了一地。
    小美和小欣在楼下客厅窜来窜去,一个跑东,一个跑西,筱梦不知该往哪边跑。身型较大的小美,还撞翻摆在桌上的电子相框、桌灯,甚至把沙发抓破。
    筱梦好不容易捉到了小欣,却发现小美跃上偏厅一个摆满古董的角落,吓得惊叫:小美!别去那边!。可是,那些古董已经被小美撞得东倒西歪,有些甚至掉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俊伟和萍姨听见客厅传来碰撞声,心知不妙,没想到客厅已一片狼藉。
    “黎筱梦!!你这个野孩子!俊伟再也忍无可忍,大声咆哮,声音大得连邻居都听得见。
    “啊……没想到小美闯出了大祸,她忙一手捉着小欣,一手抱着小美,以最快的速度逃回房里,再也不敢出来。

                                               

    “唉,你说我该拿她怎么办?她根本就像个山里的野孩子。俊伟很是沮丧。
    “你别这样了,这孩子才刚从乡下出来,我们需要付出更多耐心和爱心去指导她。萍姨在旁安慰。
    阿文她真是的,当初我在毫无办法之下,眼巴巴看她带走筱梦,我以为,我以为她和她的情人会好好教她,好让她长大之后成为有用的人。谁知道,这决定是错误的,我应该上诉,争回筱梦的抚养权,我真恨我当时的软弱。他把头埋进了掌心。
    “阿伟,你别这么说,可能梦梦她的本性就是这样,你不能完全怪罪于阿文。
    “阿文离开我的时候,是我一生中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刻,多亏你一直在身旁鼓励我、帮助我,我才能捱过那低潮期,重新振作起来。他握了握萍姨的手,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继续说:谢谢你让我找回了生存的意义。
    “我才要谢谢你接受了我的感情,虽然你让我等了将近两年。
    对不起,因为我一直都没办法放下对阿文的感情,累你受苦了。
其实,一直到现在,俊伟都无法原谅文嫂有外遇的行为,每当他想起此事,心依然很痛。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有外遇的事,只是文嫂制造出来的美丽谎言。
    当初,她之所以选择离开,也因为无意中察觉她好友,也就是萍姨对俊伟有好感,偷偷在喜欢着他。因此,她心里渐渐出现一个成人之美的想法,想凑合俊伟和萍姨。萍姨人品好,而且是她青梅竹马,对萍姨的性格和人为,她再清楚不过。她深信出生于豪门的萍姨,除了能给俊伟和筱梦安稳的生活,也能取代她,给她们一个完整无缺的幸福家庭。
    只是,她当时舍不得太快离开她的心肝宝贝筱梦,所以才把筱梦接走,陪她捱过近两千个穷苦的日子。她希望这些苦日子对筱梦而言是一种磨练,将来与俊伟和萍姨一起过好日子时,才更懂得珍惜。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用五年的孤单,换来俊伟和筱梦下半辈子的幸福生活,相信她在临终前,是笑着离开的。但是,这一切一切,俊伟和萍姨一直以来被蒙在鼓里。这些事实,也是筱梦一直以来很想知道的答案,但是,文嫂选择隐瞒一切。
    俊伟和萍姨在楼下小房子里聊天同时,因肚子饿而难以入眠的筱梦,正在厨房里翻找食物。厨房里有太多好吃的东西,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挑了两、三块水果蛋糕,边走边吃。当她经过那小房子时,发现门没关上,里面也透出一些光,可好奇的把头儿伸进去。
当她发现萍姨和俊伟正在房里谈话,心里头又起了疑心。
    筱梦猜想,他们该不会躲在里面讨论有关她的事吧!虽然她知道窃听是不对的事,但她就是忍不住躲在门外,听听房里头的人在说些什么?房里的俊伟和萍姨专心地聊天,未察觉外边来了个不速之客。
    “她性格顽劣,我担心她可能连课业都荒废了。我想,我除了要安排她在市内最好的学校念书,还要聘请家教为她恶补之前赶不上的功课。俊伟继续说。
    “嗯,我也赞同,可能这是冥冥中已安排好的,上天不赐予我们孩子,可能它知道筱梦会回到你身边,所以你一定要暂时摆开对阿文的成见,好好栽培她。毕竟,大人的问题,不该连累孩子,孩子做错了,你要耐心的纠正他,打骂不管用,就用爱心教育,我相信她本性不坏。萍姨与俊伟结婚两年,至少今仍未有孩子,可能萍姨年纪不小,已卅六岁了,受孕的机会很渺。
    “好吧!就听你的,但愿这孩子能争气些,别把阿文不好的性格全学了。
    “哼!又在说文嫂的不是。筱梦不停在心里咒骂着:这阿爸怎能这样呢?有了萍姨就忘了文嫂,还一直说文嫂的坏话。她越说越不忿,没拿蛋糕的右手开始握成拳头,对着空气挥出一拳。讵料,她这激烈的动作不慎击向房门,发出一声巨响。
    俊伟和萍嫂忙起身查看,筱梦见状,顾不了手指仍在隐隐作痛,忙拿着未吃完的蛋糕逃回房里。他们看见筱梦逃走的背影,以及掉在地上左一块右一块的蛋糕时,不由笑了。他们脑海里都有同感,接下来的日子,这间原本冷冷清清的大宅,应该会满精彩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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