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14日 星期六

《筱夢》第十四章


    在郊区的警局里,筱梦和明子正乖巧地坐在长凳上,等待俊伟和萍姨前来接她们。明姨因为要赶着上班,没能陪着她们一起等,但她们在明姨离开之前,已对明姨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这里的警察叔叔,通过联线方式与城市警局取得联系,查出俊伟和萍姨已针对筱梦和明子失踪一事,到警局报了案。现在,他们正在前往郊区的警局途中。
    过了好一阵子,警局大门传来开门声,萍姨一看见筱梦和明子,忙奔上前来搂着她们。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你们了。
    “萍姨……明子一看救兵来了,又开始哭了。我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和伟叔了,呜呜……
    明子乖,没事了,我们再过一阵子就能回家了。说完,她忙摸摸筱梦的秀发:你还好吗?没吓着吗?
    已作好准备挨骂的筱梦目无表情的,轻轻地摇头。
    已把车子泊好的俊伟一进入警局,脸上尽是愤怒的表情。他没立刻走上前来发怒,而是先到警局的柜台办理一些手续,才带着两名看上去疲惫不堪的女孩上车。
    当车子驶出郊区之后,俊伟再也忍不住的责备筱梦,把忍了整个晚上的怒气,毫不保留地发泄出来。
    你这是在报复我吗?我昨晚说了些你不爱听的话,所以你今天打算离家出走对吧?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明子的妈有多担心自己的女儿吗?你为什么要带着明子跟你一起走?你到底居心何在?
    明子乃第一回看见俊伟发脾气,心里很是害怕,即使俊伟对筱梦的指责不是事实,她也静静地,不敢反驳或插嘴。毕竟自己是下人,搞不好得罪了主人家,除了挨骂,还会丢了工作,那么父亲的医药费该怎么办呢?
    你知道我们昨天找了你们一整天,跑了多少公哩的路?结果呢?你们竟然跑到郊区来了?明子的妈都不知道哭了多久呢!
    筱梦自知理亏,一直保持沉默。她只觉得,此刻的她,不管说些什么,俊伟都听不进去,反正,她自己带着明子跑出来,还迷了路,确实是她的错。然而,失去了比赛的机会,她此刻的心更痛,只想一直静静地,不想说话。
    “筱梦,你别怪你爸。她按了按俊伟的肩膀,示意他别再说了。他昨天丢下生意,找了你一整天,即使已到警局落案,晚上也不眠不休地四处找你,连饭都忘了吃。早上一接获警局的消息,都还没吃早餐,就赶着上来找你……
    “你别跟她说这些,父母担心孩子的心情她永远不会懂,因为她已习惯任性,习惯凡事我行我素的,完全不理会别人的感受。你要离开我不会阻止你,但你别拖累明子的妈,没了明子她可比死还难受。一整天的劳禄,加上一整晚没睡,俊伟的火气一发不可收拾,连萍姨也安抚不了。
    你这孩子到底要什么?要怎样才能把我的话听进去?我已经束手无策了,我对你已彻底的失望了。接下来,你要怎样就怎样,我不会再管你了。俊伟说完,车内恢复了平静。良久,才传来筱梦的声音:“那么你没了我,会不会难受得想死?”
    “你这么任性!我宁愿没有你这女儿!”这是什么样的问题?气在头上的俊伟已丧失思考的能力,没法控制自己言语。可是话才一说出口,他已后悔莫及,但已来不及收回,只能挫败地拍打驾驶盘。
    筱梦看在眼里,以为父亲非常非常讨厌自己,一颗心顿时直沉海底。
接下来,再也没人再开口说话。
车内的两父女,一人懊恼,一人绝望,这种感觉久久无法散去……
                                               
    一整天,筱梦把自己关在房里,足不出户,由明子为她送午餐和晚餐。看着她脸上死灰的表情,明子也怕得不敢出声,放下饭菜之后即匆匆离开。
    晚上,明子再次进入筱梦睡房,筱梦仍呆坐在床前。当明子看见傍晚送来的饭菜,筱梦只吃了一些,大部份仍完好无缺地留在盘里。她心有不忍,忙说些安慰的话。
    “小主人,你平时都吃很多的,今天送来的午餐,我以为你累了,所以吃得很少。可是,你连晚餐也吃这么少,是饭菜不好吃吗?”
    不知怎么地,我不觉得饿,早上我爸的那些话,足以让我饱到现在。平时表情多多的筱梦不知怎地,除了两眼无神,笑容也不见了。
    小主人,你别吓我。都是我不好,早上我听见伟叔骂你的时候,我很想告诉他,他说的那些什么带着我离家出走的事都不是真的,我们只是要去歌唱赛的集训营。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说出来,所以,所以……而且,伟叔早上真的很凶,我也很怕。明子想起俊伟早上的表情,还心有余悸。
    “明子,这不能怪你。一直以来,他都不喜欢我。
    “怎会呢?我看伟叔和萍姨平时都对你很好,也常叮咛我妈要煮多些有营养的东西给你吃。
    “明子,我没事的,我现在只想静一静。
    “噢!好的,那我先出去了。你需要什么的话,可以下去叫我噢!明子说完,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文嫂,你教教我,我现在该怎么做?明子离开之后,她终于按捺不住,伏在床上痛哭,希望能借着泪水,送走心里的不快和委屈。
                                               
    隔天一早,筱梦拖着疲惫的步伐到学校上课。她一踏进课室,班上同学已察觉她性子与平日差别很大。之前的她常带着笑脸来上课,今天反而一声不响地坐在自己位子发呆。
    乡下妹,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不打招呼了呢?一位胖子不知死活地,先开了腔。筱梦面对他的愚弄,没有任何反应。
    被漠视的胖子心有不甘,走上前去拉了拉她辫子。乡下妹!你怎么不说话?你平时不是很多话的吗?怎么了?今天变哑了?
    班上同学看着筱梦脸上骇人的表情,都识相地当哑吧,不敢说话。全班只剩下胖子一个人在对牛弹琴。
    “喂!乡下妹!小胖觉得自己下不了台,脸上很没光彩,心里也开始烦躁起来,不停地摇动筱梦的桌子。
    够了!筱梦嘹亮的声音响遍整间课室,也吓了小胖一跳。
    “我们这些从乡下出来的孩子,在你们眼里都不是人吗?践踏我们这些乡下孩子的尊严,都是你们这些城市孩子的乐趣吗?要在城市还是乡下生活,我们有选择吗?她的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传入每个人耳里。
    因为我来自乡下,你们不跟我做朋友,没关系。但是,请别打扰我在这里求取知识。你们每天在想着怎么作弄我,怎么找乐子,何不把心思都放在课业上?我妈常说,把自己的脑袋装满知识,将来才能立足于这个社会,否则将被社会所淘汰,成为一个没用的人。可能你们都来自富裕的家庭,生活无忧,从来不缺任何东西,所以不曾担心自己的将来,可是,我们这些穷人家,知识对我们很重要,因为,凭着这些知识,我们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呃……虽然这番话不只针对小胖说的,但站在她跟前的小胖面红耳赤地,一股羞愧感直冲上脑。筱梦眼眶泛着泪光,继续说:
    “刚出来城市的时候,我感觉很开心,因为这里有很多东西好玩。来到了这里学校上课,一开始我抱着满怀的希望和信心,因为我很喜欢交新朋友,可我没想到城里的同学们,会如此排挤来自乡下的朋友。其实,这也不能怪你们,因为,就连我自己的爸爸,都在嫌弃我!
    说到父亲,就让她想起昨天在车里的那一幕,那两句你要离开我不会阻止你,以及我宁愿没有你这女儿一直在她脑海里回荡。当下,她立刻做了一个决定,反正一直存在于她心里的信念和梦想,已在一夜之间幻灭,勉强留下来,已毫无意义。
    所以,我还是觉得乡下比较适合我,同学们,珍重了。说完,她拿起书包,飞快地踏出课室门口,离开这所感觉不到同学爱的学校。没人敢上前去阻止她,可是,她的话已在他们心里起了作用,大家已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毕竟,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他们所谓的乡下人,向他们喊出心里的感受,说出这一番震憾人心和引人省思的话。
    离开学校之后,筱梦笔直地跑回家,争取时间到房里收拾一番,带走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的往车站走去。她已下定决心,要永远离开这个令她难过的伤心地,因为这里是她梦想破灭,亲情也化成泡影的城市,她要回到乡下去。只要回到熟悉的环境,她才有重新站起来的力量。
    另一边霜,萍姨在机场送别出国公干的俊伟之后,立刻接获筱梦级任老师的来电,指筱梦逃学了。
    逃学?
    “是的,据说好像被班上同学欺负。
    “欺负?她怎么都没跟我说?昨天的事已令她一整天沉默不语,今天又遇上这种事,筱梦她会做出什么事来呢?匆匆挂上手机之后,萍姨忙与陈伯一同赶回家,希望能看见筱梦的身影,即使在大哭大闹也好,至少能确定她是平安的,若是不在……想到这,萍姨忙大力的摇头,不敢继续想下去。
    果然,好不容易到家了,筱梦竟已离开了。
    萍姨冲入筱梦睡房,发现摆设有些凌乱,有些东西竟然不见了!包括她初来报到时,随身携带的几个行李箱。萍姨吓得魂飞魄散,天!丈夫刚好到外地公干,如果让他发现筱梦不见,肯定担心不已。
    “陈伯,我们四处找找看吧!希望她还在附近。这件事,先别让俊伟知道。
    “好。陈伯不敢怠慢,立刻与萍姨一起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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