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19日 星期四

《筱夢》第十九章


    比赛现场,已在后台准备就绪的筱梦坐在墙角,心情复杂得很,而且不时东张西望,担心俊伟突然出现,把她押回家去,到时候别说比赛了,能否逃过父亲的惩罚还是一个问题呢!
    已上了妆的她,看起更明艳照人,跟年轻时的文嫂有八分相似呢!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沮丧和不安的。
    “如果文嫂尚健在,今天的我,肯定不是一个人来比赛的。文嫂,我好想念你噢!你现在在做些什么呢?会不会也在天堂做糕呢?如果文嫂能到现场来为我打气,那该多好……
    梦梦!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叫声。
    “是文嫂?筱梦以为自己许下的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呢!她忙站起身来,找寻文嫂的身影。哪知,文嫂倒没看到,反而看到了俊伟和萍姨。
    “啊……天!阿爸他,他真的杀到了!筱梦为保命,忙拉起裙摆,没命似地往反方向跑呀跑。可是脚底的高跟鞋,穿在脚上非但不舒服,也跑不快,她索性脱下鞋子,赤着脚的在整个后台乱窜。工作人员见状,企图上前去阻止她离开。
    “黎筱梦!比赛就快开始了,你别乱跑,快坐下!
    “梦梦!梦梦!你别慌!萍姨见筱梦准备逃走的样子,可急死了,立刻与俊伟追上前去。
    啊……筱梦往后一看,发现他们已越来越近,又再次尖叫,她准备逃出后台,口里还一直嚷着不要回家。
    就在她跨出后台的出口处时,右脚不小心被门槛绊着,眼看就要重重往地面扑去,她本能地丢了手上的鞋子,以双手遮盖自己的脸部,等待疼痛降临。
    经过一阵闷声之后,筱梦觉得很奇怪,怎么全身上下没有一个部位感到疼痛?她睁开眼睛,眼前竟出现俊伟的脸庞。原来,是俊伟在千钧一发之际奔上前去,让筱梦刚好跌进了自己怀里!
    “啊……虽没跌疼,但俊伟的出现却令她受了惊吓,又开始想逃。俊伟马上捉着她的手,不再让她溜走。
    “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你们再多等一下子,等我唱完了,马上跟你们回家就是了!到时候你要我做牛做马,我绝不会吭声!
    梦梦!你爸不是来捉你回去的。萍姨忙制止她继续叫喊。筱梦倔强的小脸上,开始出现疑惑的表情,不捉她回去?怎么可能,那天俊伟的表情是那么地坚决和不近人情。她掉头看看俊伟,此时的俊伟,脸上多了几分温柔,不再那么紧绷和骇人,那温柔的脸,还轻轻地点了点头,认同萍姨的话,但捉着她手,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梦梦。他让筱梦站好,然后半蹲于她跟前,缓缓的说:梦梦,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妈妈……他一想起文嫂过去五年所承受的痛苦,被病魔折腾、为了三餐而劳动奔波,甚至默默承受被人误会的苦。他再也忍不住了,在筱梦面前痛哭。
    平时看见她时,一直板起脸孔的俊伟,突然变成另一个人似的,害筱梦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情绪已接近崩溃的父亲。他,到底怎么了?
    “呃……她好想拥抱他,也好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从何着手。他是为了文嫂才哭的吗?为什么呢?为什么他刚才会说那句话?
    萍姨……她以眼神向萍姨求救。
    “梦梦。正在强忍着泪水的萍姨,拉着筱梦的手,继续说:让他哭吧!他已忍很多年了。梦梦,我想,你应该看下这封信的,是阿文写的。说完,她把文嫂留下来的那封信交给筱梦。
    “文嫂??
    “是的,她应该在多年前就把信写好了,就等待适当时机,再寄给你爸。她说完,泪,已悄悄地滑了下来。
    大家今晚来这里,不是准备阻止她唱歌的吗?怎么都在她面前哭了?还不断提起文嫂。纵然心里有太多太多的问号,但是,手中的信是文嫂留下来的,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把它读完。
    她打开信笺,一段、两段……看到最后,她已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萍姨的猜测没错,原来文嫂跟她一起相依为命的五年内,身体都带着病,她却不知情。
    原来,母亲隐瞒了很多事,才导致父亲误会了母亲,才会处处针对她。
    母亲选择独个儿承担所有的苦痛,就连病发和离开人间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
    “文嫂……文嫂……她……她告诉自己不能哭,母亲为他们做了这么好的安排,她应该开心才对。但一想起母亲所承担的痛苦,泪水也像水咙喉般流个不停。
    “梦梦,是爸不好,我太掉以轻心。如果当初我坚持不离开你们,可能你妈就不会走得那么孤单。你也不必跟你妈一起受了这么多苦,都是我的错。他把筱梦拥入怀,终于,他的心结解开了,文嫂当初非但没有背叛他,还为他和筱梦作了万无一失的安排。心里头的大石,也在他的一场痛哭结束同时,被磨成了粉,再随着空气消失无踪。
    “听爸说,你现在不能崩溃,不能倒下去。你妈在天堂看着你,等着你站在这舞台上绽放光芒。
    “阿爸……呜呜……我没办法唱歌了,我的心好难过好难过,我只想哭,停不下来……
    梦梦,看着爸爸,你妈什么都没留下来,你是她唯一留下来给我的孩子。我已经没办法为你妈再做些什么,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要帮助她,让你达成你的梦想。没办法陪你妈走到最后,已是我生命中最大的遗憾,我不能再为自己留下另一个遗憾。梦梦,你帮帮我,振作起来,让我看着你实践你妈的对你的期望,也帮助自己,达成自己多年来的梦想,冲出大乡里的舞台。
    “阿爸……良久,筱梦才止住泪。
    “你阿妈已离开了,这是事实,她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我们会一直怀念她的。我想,她在九泉之下也不希望我们为了她的离开而肝肠寸断,所以,我们不能辜负她的用心,毕竟我们要走的路还很远。梦梦,眼前的机会要好好把握,人生苦短,试问人生中还能遇见多少个机会呢?萍姨也上前来,说了这番鼓励的话。
    “萍姨……眼角仍闪着泪光的筱梦,发现一股亲情的暖流正缓缓地穿过她的心。这种感觉,曾经重覆地在她生命中重演。事隔多年之后,这感觉再次卷土重来。
    “走吧!我们会陪伴在你左右,一起为你加油的!
    “嗯!带着满满的感动,筱梦左手挽着父亲的手,右手牵着萍姨的手,一起到化妆间收拾脸上的残局……
    因为亲情给了她无限力量,令她感触良多,所以在演绎参赛歌曲《鲁冰花》时,成功把歌词的含意唱进每个人心里,让大家不由主地想起了家中的母亲。
    唱至感动之处,泪水甚至滑下了眼角,令现场许多观众为之动容,也跟着一起唱、一起落泪。当歌曲一唱完,大家都站起身来给予她最热烈的掌声,久久停不下来。
    俊伟也感动得掉下了开心的泪水,心里不断感谢文嫂为她生下了这么棒的女儿。
    最后,筱梦众望所归的栽下冠军。她,不单止冲出了大乡里,很快也将冲出古晋市,到另一片土地参加全国大决赛,继续她的追冠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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