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15日 星期四

優質情人系列之〈保鏢殿下〉第三章

鋼琴之音



    顏歆柔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踏入陌生的大學校門。
    為避開被那些混混追債的日子,她逼不得已轉到了一所新的大學,繼續讀她的工商管理課程。人說知識可改變一個人的命運,雖然母親的病導致她生活潦倒,,一貧如洗,欠下滿身債務,倘若就此荒廢課業,坐以待斃,豈不雪上加霜?
    只要努力不懈,考取文憑,將來可像父親那樣在商場上大展拳腳,甚至在商場上打敗和打擊父親,也算為母親出一口氣吧!
    在辦完入學手續,途經校舍時,突然遠處飄來了猶如行雲流水般傾瀉出來的鋼琴聲,悠揚的音符交織著幽幽哀愁和悲泣的感覺,令顏歆柔管不住腳的找尋聲音的來處。
    究竟帶著怎麼樣的心情,才能彈出此惆悵感觸的音符?顏歆柔載著滿懷的慾望,一心想探個究竟。
    當她腳步停佇在一間站滿女同學的講堂時,心裡有些猶豫了。
    看來被優美音符吸引的女人,不止她一人呢!
    她抬頭一看,發現講堂的門檻上掛著一個寫著「音樂室」的牌子。
    「音樂室。」她默默念著那三個充滿藝術的字眼,那是說,優美的旋律,是從音樂室裡飄出來的?裡頭的鋼琴前,會坐著一個怎麼樣的人兒呢?不管他是男是女,他此刻的心情一定很沉重吧?
    雖然她對音樂一竅不通,但此人的琴聲竟如此輕易的打動她,引起她共鳴,一顆心一直徘徊在悲伤、凄楚的感覺中,甚至令她想起了醫院中與病魔博鬥的母親,有種想哭的感覺自胸口傳開來。
    「就是他!人家說他才貌雙絕,擁有一雙巧妙和修長的手,令我們校的鋼琴重新活過來了。」站在窗口邊的女生一直偷窺音樂室裡的動靜,按捺不住藏在心頭的喜悅。
    「我的天!他真的好帥,彈得真好!只是這一曲太悲了,讓人忍不住想掉淚。」另一位女人也一臉陶醉的附和。
    「他是音樂系的學生,剛轉來我們大學一個月,他駕的是昂貴的名車呢!家裡肯定很有錢。」
    「嗯!我聽學姐們說,他待人親切,沒有半點大少爺的架子,同學們都對他讚不絕口呢!只可惜他對每個人保持一貫的禮貌和距離,沒人能走進他,更別說能贏走他的心了。」
    「我聽說他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長得非常漂亮和有氣質呢!」
    「女朋友?你見過?」
    「嗯,不久前她來學校找過他,兩人的互動親暱,聽說他女朋友不在台灣住。」
    「說不定他現在很想念女朋友,才會把思念化成音符發洩吧!」
    「對啊!他這樣子,真教人心疼。」
    音樂室外的一票女生,顯然是為了音樂室裡的同學而來的吧!顏歆柔從她們仰慕的眼神及談話猜測,此人應該長得很好看吧?
    在原地躊躇了好一陣子,她才毅然繼續往前移動。
    當她目光瞟向音樂室的玻璃窗時,心裡浮一股莫名的悸動。是他!那個坐在鋼琴前彈奏的人,竟然是寒曦!
    她捂著嘴,不敢置信的節節後退。
    她們說他是音樂系的學生。
    她們說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他清澈靈動的眼裡,埋藏著無盡的思念和痛苦,這一曲,是因為過於思念女友而彈奏的嗎?
    如此出色的男人,已有女友是正常的事吧?不知怎地,寒曦眼裡的哀傷,令她為之動容,甚至感到無比心痛。
    在她內心深處,悠悠激盪和醞釀著令人難受的酸楚。
    顏歆柔帶著五味雜陳的心情轉身,黯然的想遠離這些挑起她無盡哀愁的音符時,忽然熟悉的手機旋律在她耳際響起。
    怎知在接通來電之後,她臉色倏地刷白,身體搖搖欲墜,立刻朝校門口急奔而去。


    烈日當下,神情恍惚的顏歆柔拖著蹣跚的步伐,漫無目的在車水馬龍的行人道上亂晃。醫生的勸告在她耳邊揮散不去,一分一寸的啃噬她神經。
    「顏小姐,第一期的放射治療已結束了,但你母親的腫瘤沒有縮小的跡象,反而不受控制的不斷增大,甚至有擴散至其他臟器的可能性,現在,可能連聽覺和嗅覺神經將陸續出現障礙。」
    「你是說,我母親的情況危急?」
    「你母親的情況非常罕見,癌細胞分化不良,生長迅速,完全在我們的控制範圍以外,情況棘手,我們也沒什麼把握可制止它擴散。現在唯一能做的,是把她送去美國治療。我們醫院在美國有個腦瘤專家,我們已經與他取得聯繫,只要一籌到錢,馬上就能把她送過去就醫。」
    「請問需要多少錢?」
    「癌症是一項長期治療,我想,你需要準備大概五百萬以備不時之需。」
    「五百萬?」
    「顏小姐,人命關天,我們希望你能盡快做個決定,與癌症博鬥猶如在跟時間賽跑,我們擔心一旦過了治療的黃金時間,令尊的情況會日趨嚴重,到時候,可能會性命難保。」
    「我知道了,謝謝您,我會盡快籌到五百萬的。」
    五百萬?她該上哪兒找那五百萬呢?現在五百萬對身無分文的她而言,無疑是個天文數字呀!之前欠下的兩百萬貨款,已搞得她心力交瘁,成天活在人心惶惶的日子當中。
    熾熱的太陽快把她烤焦了,但目光失焦的她不曉得自己該何去何從,只能徬徨無助的沿著行人道一直走下去。
    萬念俱灰的顏歆柔把疲憊的容顏埋在手掌間磨蹭,想借以撫平心裡的剝膚之痛,詎料前路突然被一道肉牆給堵住了。
    她退開一步,想繞道而行,偏偏身後又被另一道肉牆擋著,害她進退兩難。
    「嘿嘿!頭,終於找到你了!」
    熟悉的聲音,瞬間喚醒了顏歆柔的意識,她猛地抬起頭來,立刻對上了一張猙獰和長滿鬚渣的丑臉。
    「啊──混混頭子!」顏歆柔未喊完,對方已眼明手快的抓著她滑膩柔軟的長髮,身後兩名混混擔心她開溜,也上前來捉著她手臂,導致她動彈不得。
    「看你這次還怎麼跑?快還錢來!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快放開我!你們這些臭混混!有錢的話,我還需要東躲西藏的嗎?」說完,還睜大雙眼瞪著混混頭子,滿是壯烈犧牲的倔強。
    「死頭!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欠了錢還一副理志氣壯的樣子,看我們怎麼收拾你!」混混頭子掏出手指,指著她鼻尖大罵!沒想到氣在頭上的顏歆柔,竟張大口朝他手指狠狠咬了下去,把憋在心裡頭的痛楚完全發洩在混混可憐的手指上。
    「啊──死頭!臭婊子!痛死我了!你們還不快幫忙!我的手指快斷了啦!啊──」混混頭子吃痛的叫了起來,一副痛得死去活來樣子,卻怎麼也無法抽出的食指,顏歆柔甚至感覺齒間傳來了陣陣血腥味,但她仍猶如一隻嗜血猛獸般,死咬著血液的來源不放。
    直到數個耳光重重朝她臉上落下,她才鬆開齒間的獵物,失去重心的摔倒在馬路上。同時,她聽見混混頭子傳來痛徹心肺的哀號聲,眼見另兩名混混把所有注意力都擺在頭子的手指上,她立刻邁開腳步的往前奔跑。
    無奈,她雙腳竟被跌坐於地上的混混頭子拽著不放,疲弱的身子猶如脫線風箏般直墜地面。她感覺膝蓋和額頭傳來劇烈的疼痛,甚至冒出溫熱的液體。
    「臭婊子!還想逃?快把她捉上車,氣死我了!待會兒看我怎麼修理你!」混混頭子狠狠的喊完,又繼續捂著流血的食指呻吟。
    顏歆柔感覺頭部除了鑽心的痛楚之外,也被撞得頭暈腦脹,昏昏欲睡,一時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額上流下的鮮血,甚至模糊了她視線。
    她感覺自己被人架上了車子。
    怎麼辦?寒曦呢?為什麼寒曦這次不來救她?她該怎麼辦?目前仍躺在醫院等待她籌款急救的母親,病情不能再拖了,沒了那筆錢,她鐵定撐不下去的。
    「媽媽……」不知哪來的力量,她使盡力氣的朝眼前的混混揮了一拳,想趁機跳下車子,無奈寡不敵眾的她又挨了好幾個耳光,雙手被人用力箝制於身後。
    「臭婊子!你找死!」
    「沒錯!我在找死!」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已燒去了她大半的理智,想起半死不活的母親,她心痛得想死。「你這些大壞蛋!專門生來欺負我們這些手無寸鐵和無力反抗的弱女子嗎?我看不起你們!鄙視你們!有膽量的話,就把我殺死啊!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救不活母親,她活著也毫無意義。反正,這次她豁出去了,死就死!沒什麼好怕!
    「死頭!死到臨走還嘴硬!我看你好歹也天生有張漂亮的臉蛋,死了多可惜呀!倒不如乖乖地陪我們玩玩,要是你能取悅我們,說不定我們一高興,那筆債就一筆勾銷!」才怪呢!等玩夠了,再把她賣去妓院賺錢,一舉兩得!
    「你想都別想,被你這種丑八怪蹂躪!我情願一死了之!」混混頭子的話令顏歆柔魂飛魄散,再目睹他一臉淫樣的露出不懷好意的邪笑,頓時整顆心都涼了。可是,在這緊急關頭,她不能洩露自己軟弱的一面,她不能屈服於混混的淫威之下。
    「能得到我的寵幸,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竟然露出一臉不屑的樣子?!真是氣死我了!我就是要讓你嚐嚐我的厲害……」說完,那混混頭子的淫手開始在顏歆柔身上游走。
    「拿開你的臭手!你敢碰我,我會把你整隻手臂砍下來!」情急之下,顏歆柔奮力反抗,此舉再度惹惱了混混頭子,又甩來兩個耳光。她無法承受突如其來的衝擊力,頭顱不偏不倚的撞向車子的玻璃窗。
    她咬著唇,不讓自己叫出聲音,但僅存的意識已在重大的衝擊下一點一滴的消失,她再也無力睜開眼睛、無力反抗。可是在黑暗完全入侵她意識之前,她透過車子的玻璃窗,看見一輛柳丁色的車子呼嘯而過。
    是寒曦來救她了嗎?
    在未得到答案之前,她已墜入黑暗的深淵中……


    顏歆柔幽幽地睜開雙眼,額頭立刻傳來刺骨的疼痛。她伸手摸了摸傷口,顯然已被妥善的以紗布包紮。可是,當她目光接觸陌生的石膏天花板時,整個人立刻彈跳起身。
    「這是哪裡?」她小聲的嘀咕,不時打量四週的擺設。偌大的房間有些昏暗,只開了一盞床頭燈,從微弱的燈光下,她發現除了身下這張舒適和昂貴的雙人床,其餘的傢俱如沙發、衣櫃、液晶電視、筆記型電腦等一應俱全,而且看得出屬於高檔貨色。此外,窗簾、地毯、牆壁與傢俱的顏色非常協調,令整個房間看起來典雅寬暢,氣派非凡。
    「已經是晚上了嗎?我剛才到底睡了多久?」
    一連串的疑問,瞬間從她腦海裡爆開來,她躡手躡腳地拖著沉重的身子挨近房門,打算摸清自己的所在之地,不料敞開一條縫子的房門外,傳來陣陣談話聲。
    「……資料顯示,她向貨款公司借了一筆二百萬的款項,連本帶利,總共要還三百萬。顏歆柔原本在美國有個建全的家庭,但她父親有外遇,母親只好帶著她回到台灣相依為命。不料她母親一個月前被發現患上腦癌,目前性命垂危,急需一筆款項,才能送到美國就醫。」
    為什麼門外的人知道她家裡的事?他到底是誰?為什麼要調查她的背景?她想湊近門縫邊,好看清外邊一個人影的長相,怎知接下來竟傳來寒曦低沉的聲音。
    「美國?情況有多嚴重?」顏歆柔敢肯定,此話絕對是出自寒曦口中。在她暈厥之前的柳丁色車影,真的是寒曦的法拉利,他真的聽見她的求救聲,及時把她救出來!她心裡莫名悸動,但他怎麼知道她被混混捉走了呢?而她的家事,為什麼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聽說癌細胞不停地擴散,病情已經不能再拖了。」
    「救人要緊,不管動用多少錢,先把人送過去美國再說。」寒曦毫不猶豫的語氣,令顏歆柔不由一震,他到底是什麼人?錢竟然多得可任由他隨意揮霍?    回想那天他的部下竟然持有手槍,手槍呢!而且清一色身穿整齊的黑色西裝……天!他該不會是什麼黑社會龍頭老大的兒子吧?這世上除了警察有配槍之外,就是黑道的混混……他是混混?高級和有錢的混混?
    轟!她頓覺自己被人開了一槍,腦漿四溢。
    「那三百萬的債務,已經擺平了嗎?」
    「已經還清了,他們不會再來麻煩顏小姐了。」
    寒曦替她扛下了三百萬的債?!再一次,她身體不由主地輕顫。
    他非但願意出錢把自己母親送去美國就醫,還解決了三百萬的債務?她不敢置信,差點叫出聲。
    她應該衝出去,告訴寒曦說他不需要這麼做,因為他根本沒欠她什麼。可是,一想起他那些擁有手槍的部下,或許連他自己身上都有佩槍,要是惹得他一個不高興,自己的小命都會難保呢!
    好一陣子,門外陷入一片沉靜,顏歆柔立刻踩著宛若翩鸿的腳步躍回床上裝睡。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人輕輕推開。她感覺一個熟悉的氣息漸漸靠近床邊,會是寒曦嗎?她感覺自己心跳好快好快,好想睜開眼睛,看清他此時的表情。
    「那幾個臭男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寒曦冷峻的語氣突然傳入她耳膜裡,她甚至感覺他冰冷的手掌,正在輕撫她的臉,她趕緊壓下了紊亂的心跳聲,極力維持平穩的呼吸。
    他為什麼突然觸摸她臉龐?
    奇怪,被他觸碰的地方,怎會感到疼痛呢?她想起來了,她下午不知被那幾個混混摑了幾個耳光,可是當時她一心只想逃跑,卻忘了自己粉嫩的臉頰掛彩了。
    寒曦一接觸顏歆柔微腫的臉上印著無數個暗紅色的手指印時,氣憤得捏緊拳頭。他不清楚自己的怒氣從何處來,是因為無法忍受一名纖弱的女子遭人欺凌嗎?或許吧?
    下午,在他驅車超越那輛載著顏歆柔的車子時,瞄見車裡的男人竟對陷入半昏迷的顏歆柔毛手毛腳,頓時火冒三丈,氣憤難當的把法拉利打橫,強逼對方把車子停下,然後再揮動拳頭,把車內的三個混混打得頭破血流,倒地不起。
當他看見暈倒在車內的顏歆柔滿臉鮮血和瘀傷,頓失去了該有的冷靜,轉身再對地上三名傷得不輕的混混重重地補上幾腳。
    「討債也就算了,竟動用暴力,太可恥了!」
    「少爺,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送到警局去了,但他們也受傷不輕,有兩人骨折了,另一人也斷了三根肋骨。」林主任在外人面前,不敢直呼二王子,以免在這名不知是敵是友的女子面前,泄漏其王子的身份。
    「我已經對他們很客氣了,若遇到我哥哥,說不定人已經躺在棺材裡了!」他沉住氣的把話說完,立刻轉身離開。
    林主任瞟了床上的佳人一眼,也跟著離開。但他眉間漾起了溫柔的表情,二王子似乎對眼前這名女子有些特殊的感覺,他從來沒見過二王子對任何女子如此緊張。


    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顏歆柔悄悄睜開清澈如水的眼眸,確定房裡空無一人之後,才戰戰兢兢,如臨深淵的坐直身子。
    剛才出自寒曦口中的「棺材」二字,一直猶如厲鬼纏身般揮之不去,深深地烙在她骨子裡,在她腦子裡蕩漾、漂流,久不散去。
    太可怕了!剛才他竟然狠狠的把那三個混混揍成骨折?
    那三個混混的行為是很可恥啦!可是把人家打得斷手斷腳的,是有點兒可憐,想起寒曦的兇殘,她竟開始同情起那幾個混混。
    現在在她心裡,更加肯定了寒曦的背景鐵定與黑社會脫不了干係,打架唄!只有黑社會才會做的事,可是,單純的她思想卻也太主觀了,也不想想寒曦是為了誰才動怒的?
    她小心翼翼地扭開房門,像個準備行竊的宵小般東張西望,打探敵情。
    既然已下定決心要逃跑,顏歆柔已經把她字典裡的「害怕」二字給撕了下來。她雖然很感激寒曦一而再的救了她,但她壓根兒不想跟黑社會扯上邊,否則成天活在槍彈雨淋的生活中,不活活被嚇死才怪!
    身子緊貼房門的顏歆柔未邁開腳步,展開她的亡命之旅,就已被眼前富麗堂皇的走廊給奪去了注意力。
    這是酒店吧?寒曦竟然把她安置在酒店嗎?
    好不容易走到了走廊的盡頭,她再度被眼前金碧輝煌和氣派十足的大廳給震懾住了,大廳的另一頭還有走廊,卻找不到任何出口。
    這到底是哪裡?不像酒店吧?因為房門根本沒寫上號碼,完全不像酒店客房。拐過另一道走廊,她又來到了另一個富麗堂皇的大廳,大廳的右側有兩道彎彎的玻璃階梯,極具氣派,令她傻了眼。
    「這是間豪宅吧?但為何卻找不到任何出口?難不成是間迷宮嗎?」她輕撫吃痛的額頭,拖著疼痛的膝蓋,心裡開始著急,望著華麗的階梯,她把心一橫,說不定這是地下室吧?出口很可能就在樓上。
    說完,她立刻踩著輕盈的步伐,步步為營的爬上階梯。來到了樓上,她又沿途找尋出口,怎知不遠處忽然傳來由遠至近的談話聲。
    「慘!要被發現了!」在無計可施之下,顏歆柔只能硬著頭皮,冒險扭開身旁的一扇門,先躲起來再說吧!
    怎知門才被打開,顏歆柔感覺雙手立刻被突如其來的力量箝制於身後,然後喉間一緊,瞬間已被人制伏於門板上,整個身體和臉部緊貼在門上,動彈不得。
    對方毫無保留的力道弄痛了她,額頭的傷「咚」一聲撞在門板上,疼得她齜牙咧齒,差點沒昏眩過去。
    糟糕!她又將被哪個黑道的人給捉了啊?
    「什麼人?」零曦冰冷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灼熱的氣息吹得她小耳痒痒的。
    寒曦?她該不會誤打誤撞,跑到寒曦的睡房吧?想到此,她又臉紅了。
    「是,是我……」她鬆了一口氣 額頭的疼痛未此而減退幾分。
    「顏歆柔?」寒曦立刻鬆開手,把她身子扳過來面對自己。
房裡黑漆漆一片,顏歆柔一時未能適應在黑暗中的視線,頓時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他的身體靠她很近,她聽見了他的呼吸聲,甚至能感覺他身體不停地散發出溫熱的氣體。
    啊!原來他裸著上半身,沒穿衣服!上半身僅剩下黑色項鏈和吊墜。
    倏地,她臉蛋立刻浮現紅暈,寒曦卻泰然自若的打量她的表情,一刻也不願放過。
    「你來這裡干什麼?」對於不請自來的顏歆柔,他不得不防備。
    「對,對不起,我迷路了。」她閉上眼,抑壓害羞的情緒,彷彿在對著空氣說話。
    「為什麼迷路?」他扣起她手腕追問。「你想逃走?」
    「對不起,我,我太害怕了,因為你們,你們是,是……」手腕傳來寒曦絲綢般的觸感,令她心跳加速,竟然口吃了。
    「是什麼?」他非常好奇,這女人的腦袋裡到底在裝些什麼?
    「是,是黑社會……」恍如蚊子飛過的聲音,寒曦卻聽見了。
    「黑社會。」他重覆了她的話,嘴角卻忍不住上揚,笑了。
    「所以你害怕我對你不利,想逃走?」她的誠實令他心情大好,黑社會,是個很不錯的藉口。
    「呃……是的。」顏歆柔心想,他竟沒否認自己是黑社會,那就等於是默認囉?黑社會的人最會打架了,寒曦就是其中一個例子。
    寒曦還想繼續逗她,突然感覺鼻孔飄入了血腥味,他立刻亮起房裡的燈,發現顏歆柔額上的紗布竟沁出鮮血。
    「該死!我傷到你了!」不知怎地,顏歆柔的鮮血令他心頭徒然一緊,他竟然無法忍受她再度受到傷害。
    「沒事……啊──」她勉強擠出笑容來,其實傷口疼得要命,而且頭很暈,膝蓋的傷口撞到了門板,也在隱隱作痛。
    她的話還沒說完,寒曦已橫抱起她,走向房裡的大床。
    「寒,寒曦,我真的沒事,我可以自己……」當她身體觸及寒曦的裸體時,粉臉紅得像猴子屁股,甚至燙紅得快燒了起來。
    「別說話。」他命令。看著他嚴肅的俊臉,她不敢多說什麼,只能低下頭,努力地把臉上的火澆熄。
    寒曦動作輕盈和溫柔地讓她平躺於大床上,然後轉身進入浴室取出急救箱。
    在燈光充足的房裡,顏歆柔清楚地看見他下半身穿了一件運動褲,袒露的上半身體型勻稱,修長挺拔和健碩,體態堪稱完美,是長期健身或習武的關係吧!而且有些濕意的頭髮自然散落於額前,即使沒有華麗的衣服或裝扮,他看起來依舊迷人,實是人間尤物。
    他應該是剛洗完澡吧?剛才,她又擒到了散發自他裸體的幽幽花香味,好香!
    「可能會有些疼,你先忍著。」寒曦手裡捧著紗布、棉花和剪刀靠近她,直接拆下她額上的紗布,半寸長的口子仍在冒血。他感到自責,一定是剛才自己出手太重了,才令已止血的口子再度裂開。
    林主任建議讓醫生為她縫針,但他擔心她額上會留疤,所以婉拒了,女生都愛漂亮的,不是嗎?
    寒曦動作輕柔的以棉花拭去傷口週圍的血跡,再為傷口上藥,才重新蓋上新的紗布。
    他專注為她清理傷口的動作,令她動容不已。而且他的臉靠她很近,瞳孔都被他俊美的容顏給填滿了。有那麼一瞬間,她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允許自己一直這樣肆無忌憚地看著他。
    寒曦整顆心都懸在顏歆柔額上的傷,未察覺她正在呆望著自己想入非非。
    「對不起。」
    「嗯?」顏歆柔一直癡癡的望著寒曦的臉入神,要不是他那句道歉的話,顏歆柔還以為地球真的為了她剛才的祈求而停止轉動呢!
    「我說,對不起,是我害你傷口裂開。」
    咦?好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已經替她處理了傷口?天!他剛才該不會發現她怔怔的望著他的帥臉發呆吧?
    她白玉般的臉頰又飄來了兩朵桃花。
    她臉紅的樣子很可愛,寒曦又笑了。
    女生總是動不動就臉紅的嗎?即使有了男朋友,對別的男人也會臉紅?有那麼一瞬間,他疑惑了。常對他臉紅的女人何其多,但未真正談過戀愛的他,一時搞不清女人臉紅的模樣,到底代表些什麼呢?
    微微掀起顏歆柔的裙擺,寒曦重覆剛才清洗傷口和血跡的動作,再為她換上新的紗布。
    「痛不痛?」他也知道此問題多此一舉,流血的傷口,有可能不疼嗎?
    「痛。」她倒很誠實。「聽說那幾個混混斷手斷腳了?」
    「你怎知道?難道,你剛才裝睡?」他應該不會猜錯,剛才一離開顏歆柔的房間,他就立刻回到臥室沐浴,不到十五分鐘,她已摸進了他房裡。
    「呵呵……」她笑得心虛。
    「你覺得我下手太重了?」他索性坐在床角,跟她討論起「混混」的傷勢。
    「別忘了,你現在一身的傷,都拜他們所賜。」目光鎖在她粉臉的瘀青,寒曦目光凌厲,摒出殺氣。
    「嗯,沒事沒事,你別擔心我了,我這硬命子,很快會好起來的。」她乾笑兩聲,替自己解圍,也想試圖抹去他駭人的目光。
    「今晚就躺在這裡,哪裡都別去,如果你不肯乖乖就范,我會讓醫生給你灌安眠藥。」甩了甩頭,寒曦把剛才的想法暫時擱在一旁,先哄病人入睡比較重要。
    「等等,這是你的房間吧?我怎能霸佔你的空間……」她隨意打量四週的環境,這房間比剛才她那間還要奢華,面積更甭說了。整個房間以灰、黑、白三色調配,是典型的黑社會兒子的專屬風格吧?
    更令她驚訝的是,房裡有一台黑色的鋼琴,而且鋼琴面向的牆壁竟有一張女人的畫相。相片中的女人擁有天使般的臉孔,高貴的氣質,純真的笑臉猶如出水芙蓉般清麗,這女人就是他的女朋友吧?
    他一直坐在鋼琴前,為這美麗的女子演奏優美的曲子吧?
    想到此,她發現自己眼眶裡竟有溫熱的液體在打滾,只差那麼一丁點就掉下來了,她忙別過頭去,讓眼淚在寒曦看不見的角度,沿著眼角流下。
    「我可以到我哥哥的房裡睡,就在隔壁,你有事可以隨時過來敲門,或打個電話給我。」未察覺顏歆柔異樣的寒曦,站起身到衣櫃裡翻出一件長袖衛衣套上,把驕人的體態隱藏起來。
    「嗯。」她沒回頭,經經地應聲。
    「我馬上派人把你的包包拿過來。」說完,他把染血的紗布投入浴室的垃圾桶,再簡單收拾一番,就朝房門走去。
    「對,對了!」他幫了她那麼大一個忙,她差點忘了道謝。
    「什麼事?」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謝謝你下午救了我,還有……替我還清了債務。要不是有你,恐怕我已經……」她想起那不堪回首的一幕,說不下去。
    「只是舉手之勞,你不用放在心上。」舉手之勞?當他接獲林主任派去跟蹤顏歆柔的保鏢來電,指顏歆柔被人綁架時,他可是踩盡油門,拼了命的趕去現場,朝混混的車子窮追不捨。
    一想起初次見面時,那幾個混混毫不惜玉憐香的粗暴舉止,他就感到心寒。慶幸的是,他趕到了,成功救回了她,也保住了她的清白。
    說完,他轉身想走,但顏歆柔的聲音又傳進他耳裡。
    「但是,你怎麼知道我出事了?」寒曦注定是她的救命恩人、護花使者嗎?為何當她身歷險境時,他總會適時地出現?
    「我剛好湊巧經過那裡。」他沒回頭,背對著她說。因為他不想讓她看見自己說謊的樣子。
    「那上一次呢?也是巧合嗎?」她追問。
    「沒錯,夜深了,好好休息吧!」這一次,他不再讓顏歆柔有發問的機會,快速的打開房門離開。
    巧合?或許真的是巧合吧!顏歆柔說服自己接受「巧合」的事實。
    很累了,閉上眼,無須花費太多時間,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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