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30日 星期五

祖孫代溝的背後,是則美麗的故事

《祖孫代溝的背後,是則美麗的故事》
醫院裡,又見一位可愛的嬰兒呱呱落地了。可是其母親卻因為難產而死了。另外,嬰孩的父親也因為急著想趕到醫院來瞧瞧自己的第一個孩子而發生車禍,斷魂於馬路上.....

嬰孩的爺爺松仁聞訊立刻趕到醫院來。他看著那活動著四肢的可愛孫子,又再看看另一處一動也不動的兒子和媳婦,突覺一陣昏眩,差點兒不省人事......

從此,這平凡的嬰孩,也就變成了一位人們所謂的克星。但是他一生中的命運,卻未因此而完全改變過來,反而在爺爺的悉心照料下逐漸長大成人。

※            ※            ※

如今,嬰孩已長成一位十歲的小男孩,並取名為小漫。

小漫是位乖巧和懂事的好孩子。不管在任何情況下,總會顧及爺爺的感受,處處讓他、依他,因為小漫知道自己雙親自小便離開他,都虧爺爺兼負起雙親的責任把他帶大,教導他做人的道理。所以,小漫自小便懂得學乖,即使平日爺爺在公司忙著做生意,他也會自動溫習功課,從不讓爺爺操心。

雖然如此,他們祖孫之間的感情並不融洽,只因松仁是位嚴肅的老人,所以小漫對他存有幾分畏懼和敬意。但是難得的是,他們彼此是疼愛著對方的。

這天,小漫一回到家便興奮的奔入爺爺的書房去報喜:“爺爺!爺爺!”

當小漫看見松仁時,忙轉身從書包裡取出了一個獎杯來,盡管自己的氣還未喘完,也照樣笑容不減的繼續說:“爺爺!今天學校舉辦了一項歌唱比賽!我奪得了亞軍呢!你瞧!這獎杯好漂亮哦!”

松仁聞聲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緩緩的把視線移向小漫那充滿滿足的悄悄的小臉,並無立刻露出笑容來,只是一副嚴肅樣的說:“這麼快就自滿了嗎?冠軍還未拿到手呢!”

“放心吧爺爺!明年我一定會加把勁的把冠軍摘下來的!”小漫開心得合不起嘴,充滿信心的道。

“小漫,爺爺勸你還是多把心機放在你的學業上吧!因為日後你並不是走向歌唱這條路的。將來,你需要繼承爺爺這盤家族生意的。乖,別鬧了,快出去溫習書本吧!爺爺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的。”松仁說完便重新把老花眼鏡戴上,繼續忙著手上的工作。

“哦!”小漫應完便聽話的出去了。

在關上爺爺書房門那一刻,小漫心中不由一沉,因為他原以為爺爺會獎勵他的,可是得回來的結果卻是相反的。可是在房中的松仁,則開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晚飯後 小漫突覺頭額燙燙的,因此又得走入書房去找松仁。

“爺爺!我發燒了。”

松仁聽了後忙往小漫頭額上一摸,發現小漫真的發燒了。可是他仍面不改容的哄著小漫道:“小漫乖,爺爺現在很忙,況且小漫也需要學習獨立的對不對?你就自己到廚房去找退燒藥吃吧!知道嗎? ”

“哦!那麼,爺爺晚安了!”小漫說完忙依著松仁的話去做,哪知卻找不到什麼退燒藥。原本他想再次進去松仁書房向松仁問清楚的,但由於深怕會打擾自己爺爺工作,所以只得默默回房睡覺,希望一覺睡醒後那病菌會向他道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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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漫一起身便覺四肢無力,頭兒重重的,而且全身非常的燙,不知已到了幾十度,看來他的病是惡化了!

小漫很努力的讓自己清醒,然後邊借著牆壁的力量走出睡房去尋找松仁,但卻發現松仁正俯在書桌的文件上睡著了,看來他昨晚又熬得很夜了。小漫見狀忙輕輕的走出書房,打算讓爺爺多睡一會兒。至於自己的病嘛!只得獨個兒出去找醫生看囉!哪知就在巴士上搖呀搖之際,小漫突覺頭暈腦脹,而的東西就像被丟了漣漪裡似的轉呀轉,越轉越模糊......接著他眼前一黑,便“噗”一聲的倒了下來......

當小漫張開雙眼的時候,已經身在醫院了。而松仁也在接獲通知後匆匆的趕到醫院來守著小漫。

“醒了呀!”

“爺爺.....”小漫緩緩的開口:“我沒事,你不用操心的。”

“小漫,你明知道自己生病還上街。你昨晚准沒有聽話吃藥,是不是?”松仁以責怪的語氣責備小漫。

“爺爺,我.....”小漫正想開口解釋之際,但話未說出口就被松仁打斷了:“算了,你身體不適就別說太多話了。好好休息吧!以後可別那麼不聽話了!”

“爺爺,我......”

“都叫你別說太多話了。爺爺要上班了,明日再來看你吧!”松仁說完便匆匆的走了。

小漫呆呆的望著松仁離去背影,整顆心好似被掏空去。他很想哭,因為松仁不但不給他解釋的機會,還在他最需要親人關心的時候仍顧著自己的工作。十歲的孩子,怎能說獨立就獨立呢?但是,最後他並沒有流淚,因為爺爺這麼大把年紀仍需打理這麼大盤生意,是非常辛苦的。所以他很努力的說服自己要學爺爺那樣堅強,只流血而不流淚。

在醫院睡了一整天,小漫終於可回家了。當他看到了自己日記本上的紅圈時,方知明天正是爺爺的生日,決定在明日上學前偷偷的跑出去買份禮物來逗爺爺開心。

早上十時許,小漫正徘徊於某座大廈裡頭尋找著一份合心意的禮物。他走啊走,突然眼前一亮,被一個擺放於某間店鋪玻璃櫥內的音樂盒給深深吸引住了!可是真正吸引他的不是它的精緻,而是音樂盒上的老人和小孩的立體像,因為它看起來真的好像一對祖孫嘛!

小漫見了一喜,忙奔進去一口指定要了這一個音樂盒。哪知一問之下,方曉得它已被人訂走了。

“求求你,就先把它讓給我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歡它的......”小漫苦哀著道,但店員說怎麼也搖搖頭說:“對不起了小弟弟,那對母女昨天就已經訂下的了,並道明今天要來取貨,我想應該有新貨到的。”

“真的沒有其他方法了嗎?我真的很需要它的。”小漫語帶失望的道。

“不如你選看有無其他精品可取代它的?或者到我們另外的分店看看有沒有存貨呢?”店員見小漫如此喜歡那音樂盒,所以也想幫上忙的。

“分店?!真的嗎?”小漫聽了後雙眼不由綻放著充滿希望的光彩:“那麻煩你幫我打電話過去下訂好不好?因為我又怕白走那一趟呀!”

“好的,你先把你名字說給我聽......”

※            ※            ※

小漫坐在巴士上,正四處張望的尋找著那位店員所指定的分店。他不曉得自己能否順利的找到那地方,因為自己畢竟還小,對於每一個地方仍半生不熟的。

他邊找邊望著自己手錶,發現距離學校上課時間只有區區的30分鐘。可是該找的地方仍未尋獲。所以在毫無選擇的餘地下,小漫只得逃一天的課......

已是午後12時半了,但小漫找來找去仍然找不到那間分店,只得在某個巴士站下車問一問人......

下午4時45分,那個音樂盒始終屬於小漫的。他滿足的把它緊抱於胸前,用它來擋去自己的飢餓。因為從早上到現在,小漫仍未吃過半點東西,而且在這幾小時的奔波中,他摔也摔過,跌也跌過了,還有那重重的書包更把他拖得疲憊不堪。

當小漫經過了一處面擋時,只覺自己肚子正在咕嚕咕嚕的響個不停,可是當他摸了摸自己口袋時,卻發現里頭只剩下足夠搭巴士回家的零錢,因此只得忍著餓,在面擋不遠處坐下來歇歇,看看自己剛才跌傷的傷口有沒有大礙。其實他好想回家的,無奈學校放學的時間又還未到,他這樣回去爺爺肯定會懷疑他的,所以他只得多等幾個小時後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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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漫回到家時,爺爺已經坐在客廳裡板起了臉孔等著他了。雖然小漫知道這是大事不妙的前奏,但他還是勉強走上前喚了一聲:“爺爺。”

“別叫我!你心中一早就沒有爺爺的存在了,是不是?你今天究竟去了哪裡?你的級任老師剛打電話到我的辦公室,說你今天沒有去上課!說!你去了哪裡?怎麼頑皮得連自己的學業也荒廢了?”爺爺的聲音可大得驚人,嚇得小漫不由退了幾步。口吃得說不出話來:“爺爺,我,我......”

“哼!說不出了嗎?你准是溜出去玩了對不對?!”

“沒有啊!我,我......”小漫始終不想把自己買禮物的事說出來。松仁一時以為小漫慚愧得說不出話來,所以可氣得雙眼發紅。小漫見狀可嚇得哭了起來,直在那兒搖著頭兒。

爺爺再也罵不下去了,轉身拿了藤鞭直向小漫身子抽下去:“好!你不說!你知錯了是不是?!爺爺千辛萬苦的為你找了一間最好的學校供你念書,你怎麼還不知足,一點上進心也沒有,學人家去逃學玩樂......”爺爺說到這,突然發現小漫身上有多處擦傷的地方,頓時更氣得不知所措,繼續抽著小漫那細小的身軀:“你不單止出去玩,還玩了一身的傷回來!你想氣死爺爺是不是?!是不是啊?!”

小漫被抽得疼了,立刻哭著蹲在爺爺身旁求饒:“爺爺!你別生氣了!我不敢再亂跑了呀!對不起啊爺爺!你別生氣就是了!媽媽啊!救我啊!爺爺不疼我了......”爺爺聽了小漫喊叫媽媽,可一時間呆了下來,發覺自己不該這麼衝動的,因為那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孫兒啊!想著,想著,他那雙眸也忍不住的泛著淚光,哽咽著道:“小漫,你已經不小了,你都知道你雙親死得早,因此你凡事都必須靠自己,好好的愛護你自己,這樣才對得起你活在九泉之下的雙親啊!爺爺已大把年紀了,遲早也會離你而去的,到時沒有了爺爺,我也不敢想像你會變成什麼樣子......”

“不會的!爺爺,我會一直潔身自愛,愛護我自己的!爺爺,你別傷心,也別生氣了,以後我聽完你的話就是了,爺爺啊......”

松仁見小漫已知錯了,因此不再追究下去,忙吸了吸氣說:“好了!我看你也餓了,趕快到廚房去吃晚餐吧!”

“哦!”小漫把眼淚拭乾後,便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入廚房。看著小漫的背影,松仁突覺自己好像欠了小漫好多好多東西似的,其實他剛才不應該打小漫的,因為他畢竟還小,還需要別人的教導......

夜了,小漫正呆坐於自己床上,眼淚仍不時不時的流著,對著床角的熊娃娃說:“小熊啊!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不然為什麼爺爺不疼我了?他總是動不動就罵我啊!我開心的時候,他從不與我一塊兒分享,而在我生病的時候,他也不理,只是顧著自己的工作。”

“那晚我不是故意不吃藥的,而是找不到退燒藥啊!我根本看不懂那些貼在藥瓶上的字呀!還有進醫院的那天,我是想出去看醫生而不是去玩的,因為爺爺挨了整晚通宵太累了,我不應該去打擾他的,可是最後,他卻連一個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我,還把我一個人丟在醫院裡發呆......不過,爺爺不疼我也應該的,因為是我害死了爸爸媽媽,我還未見過他們呀!鳴......”小漫說到這裡,已經哭成了淚人,但他拭乾了眼淚,仍勉強的說下去。

“我並沒有學壞的,我也不想學壞的,因為我要跟爺爺買一份生日禮物呀!我找那地方找了好久,也找了好苦啊!我不單止摔傷了多處,還餓了整天。可是為了那份禮物,為了爺爺,我始終咬緊牙根撐下去,因為那份禮物爺爺肯定會喜歡的,我並沒有學壞啊!爺爺,你不要我了......”

“小漫......”突然,門縫間傳來了一把沙啞的聲音。小漫回過頭去,猛發現爺爺海流滿面的站在門外。“爺爺!”小漫一時難以禁情,立刻上前去抱著爺爺,口中還不時哭著嚷著自己沒有學壞,聽得松仁心都酸了。

“你剛才的話,爺爺全都聽見了。都是爺爺不好,沒問清楚就胡亂責備你,其實小漫是位乖孩子來的,但爺爺就是不懂得珍惜啊!平日爺爺忽略了,你早就該告訴爺爺的。”

“爺爺太多工作了,我不敢打擾你啊!”小漫把頭兒埋入了爺爺的懷裡道。

“放心吧!以後爺爺一定會多抽些時間出來陪你的。怎麼了?傷口有沒有上藥啊?”松仁勉強收起眼淚擠出笑容道。

“還沒有!不過不用緊!爺爺,你先過來看看我今年買了什麼禮物給您......”小漫也收起了淚,重新露出了那天真的笑容來,把松仁拖入房內取出經千辛萬苦才買到的禮物......

自古以來,祖孫之間一直都存有許許多多的誤會,不然便是因為代溝而調離了兩人之間的感情。可是只要彼此都帶著一片真心來揭開它背後的故事,准會發覺它其實是一則很美很美的故事。

(完)

於1998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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